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虚夜月气道:“不准又岔到别的话题去,先听我说如何可猜到你是韩柏。” 韩柏哂道:“这么明显的破绽,何用说出来,那就是小弟并不似一个高句丽来的专 使。唉!看来我还是趁早离开京师,看看小姐会否有相思之苦吧。” 虚夜月为之喷饭地“嗤”一声笑了起来,美目像叫“我的天啊”般翻往眼顶,望上 漆黑的星夜。响往地道:“月儿还未出来。”才望往韩柏。用纤括刮脸羞他道:“快滚 吧!谁会挂着你!” 韩柏淡然一笑道:“对不起!小姐定忘不了我,否则亦不会放弃打猎查了小弟半天。 你亦毫不例外像其它人般崇拜你的爹,否则不会把心神全放在与他的斗争上。” 虚夜月首次露出深思的神色来,惊异地望了他一眼,把拨水的手收了回来。坐正娇 躯,挺起线条便美的酥胸,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我很孤独和寂寞,所以连你这 种人亦使我生出兴趣。”接着呆了一呆,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向这种人倾诉心事。 韩柏叹道:“你寂寞只因小姐长得太美丽和太骄傲了。告诉我,为何你爱穿男装, 是否因你希望别人当你是男孩子,不再整天奉承和讨好你。求你垂青。我有说错吗?” 虚夜月着腰道:“斗胆,竟敢这样说本姑娘,不怕我去朱叔叔处告你的状吗?” 韩柏从容道:“若舍得就请随便。” 虚夜月气得俏脸发白道:“你有何资格令我不舍得你。” 韩柏哑然失笑道:“资格就是我”浪子”韩柏是这世上唯一敢把你当作男子般骂个 痛快的人。” 虚夜月呆了起来,细看他一会后,“噗哧”一笑道:“你这人真的很有自信,冲着 这一点,我不告你的状吧!嘻!其实我是怕会害了其它人,若只是你一个,我早找人杀 了你的头了。” 韩柏伸了个懒腰,把艇掉头划回去,笑道:“我累了,现在要回家吃晚饭睡觉了!” 虚夜月笑道:“回家?我看是约了叶素冬去逛青楼花艇吧!” 韩柏愕然道:“连这么隐秘的事竟亦给你查了出来。” 虚夜月见他作窘,雀跃道:“隐秘?哼!叶素冬才回家便和儿子们说你好色哩,在 京师里,谁家公子不是我虚夜月的耳目,连宫内的事亦没有半件能瞒得过我呢。” 韩柏失声道:“那现在岂非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你对我很有兴趣?” 虚夜月俏脸首次飞红。她放出声气收集有关韩柏的情报时,并没有想到这羞人的问 题。忽然间,她不想这人在正跟她斗得兴高烈,难分难解的时候,突然离开了。 韩柏庞种生出感应,乘势追击道:“为免小姐误会小弟厚颜纠缠,以后我都不会再 见小姐了。免得讨你生厌。” 虚夜月咬牙望往河水里,好一会后轻轻道:“我知现在你对我使出欲擒先纵的手法, 唉!打一开始我就知你是个难得的好对手。” 再抿嘴一笑道:“你比人家还要妙想天开,胆大妄为,粗野不支。喂!今早那谜儿 你怎想得通的,那只是走几步的时间哩!” 韩柏为之气结,给他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杀手镧,鼓着气把艇驶往租艇虚夜月鼓掌道: “好了!以后都不用见到你了!谢天谢地!” --- 第十二章夜袭怒蛟 -------------------------------------------------------------------------------- “轰!” 一声爆响惊破了对峙着的短暂寂静和拉紧了的气氛。 无人不愕然望往山下岸旁的方向。 只见左方一艘战船冒起火舌浓烟。 “轰隆!” 远隔了半里右方靠岸的另一条船爆起了一天木屑难物,亦着火焚烧起来。 奔走叫嚷的声音隐隐传来。 难道怒蛟帮这么快便能重组攻势,反攻怒蛟岛。 岸旁灯光映照的湖面不见任何入侵的舰艇。 “轰轰轰!” 另有三舰着火焚烧,都是在不同位置,其中一船爆起的火屑,把附近几条船全波及 了。 岸区喊杀连天。 甄夫人娇呼道:“胡节大人请下去主持大局,这里的事交给奴家吧!” 胡节从惊惶中醒过来,率着手下潮水般退走了,可是剩下来隶属甄夫人的高手和过 千的花刺子模及蒙古战士,仍然把下面围个密若铁桶。 翟雨时知道敌人进攻在即,低声道:“绝不是我们的人,不过这将是千载难逢的良 机,我们把甄夫人和她的人尽量拖延一会,使她们不能去援助胡节。” 戚长征点头道:“应该不会是我新认义父干罗的人,没有来得这么快的。” 翟雨时忽地一震道:“好妖女!” 戚长征亦看呆了眼。 原来反映着火光像一匹血红布帛由屋顶飞泻而下,做成了他们天然屏障的水瀑,竟 迅速减弱下来,转眼变成了几条小水柱和滴下的水珠。 他们的感觉便像忽然发觉身无寸缕,什么都给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说亦是甄夫人借刚才说那番话的时间,使人做了沙包一类的堵塞物,把水流堵 截及引往别处去。这女人应变的能力真是厉害之极。 翟雨时猛地退入洞里,拿起烟雾火箭,喝道:“长征你挡他们一会!” 戚长征应命抢往洞沿。 漫天箭矢飞煌般至。 以戚长征的刀法,亦封不住这流水般不断的强弓劲箭,尤其机弩发动的箭矢,份外 劲猛凌厉。 迫得他亦要退入洞里。 箭矢忽竭。 劲风响起,四条人影一手攀着吊索,天神般从天而降,来至洞前,眼看要抢入来。 敌人上下两方攻势的配合,确是天衣无缝。 戚长征一眼便看到来者竟是花扎敖、山查岳、由蚩敌和强望生四大凶人,知道若让 任何一人立足洞内实地,他两人便休想活命。怒叱一声,手中天兵宝刀电掣而出,风卷 雷奔般往正借索子汤进来的“铜尊”山查岳击去。 山查岳被这两个小子闹了一轮,蹙了一肚子气,激起了凶性,一声獐笑,铜照脸向 戚长征捣来,同时借飞汤之势飞脚踢向戚长征的天兵宝刀,竟是连攻带守的招数,可见 他是如何艺高人胆大。 花扎敖亦同时随索汤来,只比山查岳了两三个身位,人未至,凌空一掌拍出,狂飙 劲气当胸撞向正冲杀出来的戚长征,配合着山查岳的攻势。 由蚩敌和强望生则分别离索扑往洞旁突出的石处,准备由两侧偷入这最多可容两人 并肩站着的窄小洞口。 敌人一上来便是雷霆万钧的攻势,要教他们应接不暇。 戚长征临危不乱,霍地横移,避开了两大凶人的一脚一掌,天兵宝刀生出微妙的变 化,“锵”的一声劈在山查岳捣来的铜上。 山查岳始终是凌空不受力,巨躯猛震,往外反汤开去。 就在这时白光一闪,一把飞斧由翟雨时手上飞出,劈在他头顶的吊索山查岳想不到 对方有此一着。惨哼声中,随断索往下去,跌了十多丈后。才提气翻身,转扑回崖壁, 但巳暂时帮不了上面的忙。 花孔敖亦想不到会忽然失去了联攻的拍档,忽见门大开,本拦在洞口的戚长征移到 了一旁,天兵宝刀反手往洞口侧壁的“秃鹰”由蚩敌刺去,大笑道:“让老戚看看你这 家伙有什么长进!” 花扎敖当然可趁此良机汤入洞里,但为何敌人竟如此给自己一个便宜机会呢?迟疑 间,藏在洞里暗影中的翟两时手中火光暴现,一枝火箭带着一股浓黑的烟雾,往花扎敖 激射过来,烈迫脸而至。 花扎敖吃了一惊,扭身待横开,虽避过带着一股辛辣呛鼻气味的火箭,但亦边离了 洞口。 他们故是配合得天衣无缠,但翟两时和戚长征两人的一宇一攻,更是天作之合,无 懈可击。 火箭带者浓烟投往崖壁下方时,戚长征和由蚩敌的连环扣亦交击在一“锵”的一声, 由蚩敌全身一震,差点给带离崖壁,他吃亏在强附崖壁,用不上全力。 戚长征微俯出洞外,刀势变化,满天刀光卷往惊魂未定的由蚩敌。 强望生这时已闪入洞侧,正要抢先偷袭戚长征,两枝火箭带着浓烟裂,激射而至。 若在广阔的平地里,纵管火箭受火药带动,疾劲无比,他要闪躲或硬挡均易如反掌, 可是洞口狭窄,另一侧又有了个戚长征,兼且敌人放出火箭的时间刚拿捏在自己立足洞 边未稳的刹那,尽管气得牙裂嘴,仍只得万般无奈的后跃往下,避过劲刺而来的火箭。 同一时间由蚩敌一个窜身,往上攀去,暂避风头。 这时花扎敖刚好汤回来,戚长征一声长啸,天兵宝刀化作厉芒,往花扎敖砍去。 花扎敖身在半空,那敢硬挡,怪叫一声,沿绳往上攀去,戚长征刀往上扬。 花扎敖身下那截绳子应刀中断,他若再要凭此索进攻,惟有贴着洞顶攻来了。 烟雾火箭连珠弹发般由翟雨时手中射出,投往崖下层屑包围着他们的敌人处。 这些火箭都浸过火油。遇上树木,立时燃烧,同时释放出使人流泪呛鼻的浓烟,一 时间洞口和整个山谷全是黑烟烈火,在这林木茂密的地方,火势一发不可收抬。 “轰轰!” 远方岸旁仍不住传出爆炸和战船焚烧的声音,更添混乱之势。 仍在口附近的花扎敖和由蚩敌当然不怕熏人眼鼻的浓烟,但在黑烟里仍是难以视物, 又不知敌人还有何种手段,不敢冒失强攻进去。 下面的火势愈烧愈烈,竹叟等不得不往后退去,若非手下的人均是曾受严格训练的 部队,只是那受惊混乱便要践死很多人了。 黑烟弥漫着整个山谷,连在崖顶的甄夫人和手下亦遭波及。 这时强望生和山查岳跃了上来。 风声响起。 花孔敖大叫不好,扑往洞内时,戚翟两人早失去了影踪。 只馀下满洞黑烟和山林焚毁的声音。 登岸后,虚夜月潇地沿岸漫步。 韩柏忍不住追了上去,叫道:“小姐慢走一步。” 虚夜月停了下来,背着他双手环胸,嘴角带着胜利的笑意傲然道:“有屁快放!” 韩柏想不到娇贵如她的美人会吐出像范良极般的不文字眼,一愕下搔头道:“我们 不要再斗气好吗?那只是折磨自已,明天我们心平气和后,再见一次面好吗?” 虚夜月哂道:“你今晚去寻花问柳,昨晚又到我家做贼,两晚没睡,明天还有情神 吗?” 韩柏听她说话大有转机,喜道:“今晚我还怎敢去风流快活,以后都不去了。” 虚夜月转过身来,放卜玉手在小蛮腰处,脸上绽出笑意,柔声道:“回去陪你那四 位夫人吧!” 韩柏不得不佩服她灵通的耳目,这么快便把自己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一时哑口无 言。 虚夜月脸容冷下来,翘起巧俏的小嘴不屑地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人,女人通通 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从一而终,自己却三妻四妾,还出去拈花惹草,却美其名为风 流。你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 韩相为之愕然,暗忖自已倒从没想过这问题,搔头道:“你的话亦不无道理,这样 吧!今晚我既不到青楼,亦不回家,只陪着你,虚小姐可否赏脸让我请你到馆子吃他妈 的一顿。以作赔罪。” 虚夜月听到他说“他妈的”时,“嗤”一声笑了出来,玉容解冻,接着娇哼一声, 转身走去。 韩柏追在她身后,不一会转入亮如白昼,青楼林立两旁的秦淮街处,人来熙攘,好 不热闹。 虚夜月像当身旁没有韩柏般,翩然举步,那俊俏风流的男装样儿。吸引了街上男女 所有目光。 韩柏追到她旁,和她并肩而行,低声下气道:“你比我熟谙门路,这里那间馆子的 东西好吃些?” 虚夜月正要答他。 一众公子哥儿迎面走来,见到虚夜月,眼睛全亮了起来,叫着围了土来。 有人道:“夜月小姐到那里去了?” 虚夜月瞟了被冷落一旁的韩柏一眼后,含笑向那六、七名鲜衣华服、气质华贵的青 年道:“你们全不是好人,又到青楼去鬼混。” 众哥儿连忙否认,闹成一片。 其中一人道:“就算我们到青楼去,亦只是饮酒吟诗,找个地方聚一聚,使月小姐 不若和我们一道去玩乐儿。”接着酸溜溜看了韩柏一眼道:“你这朋友亦可一道去。” 虚夜月双目亮了起来,转向韩柏道:“对不起,现在我另有节目,没空对着你这闲 人了。专使大人请回家暗你的夫人吧。”接着抿嘴一笑道:“大”你若要逛青楼,最好 不要到我现在去的那一间来。” 众哥见见邀得虚夜月,簇拥着她兴高烈去了。 只留下韩柏一个人孤独地立在人头涌涌的街心处,摇头苦笑。 戚长征两人横过原本由强望生把守那一面的崖壁,由另一边山脊的丛林逃去,不往 湖岸走去,反奔上岛心的怒蛟峰山腰处无人理会的怒蛟殿,再出秘道逸往主码头旁的出 口。 这一着大出甄夫人料外。种种拦截的措施都落了空,还不能及时回到湖岸区处。 戚长征两人冲出秘道。只见几幢建物均着火焚烧,既心痛又快慰,其不知是何滋味。 打斗和喊杀声主要集中在主码头处,两人走出秘道出口的小子时,敌人都忙着救火, 又或往主码头拥去。竟一时没注意两人,尤其戚长征一身官兵打扮,翟雨时虽是武士装 束。却像极胡节特聘来的武林好手,故能无惊无险直闯至码头区域。 只见黑夜里十多艘大船驰至近处,不住向正着火焚烧的水师船和岸旁发炮放箭。 五百多艘水师船其中至少有五十多艘燃烧倾侧。 这批来偷袭的船灵活迅捷,有效地打击着仓猝应战的水师船,不过水师方面惊魂渐 定,又有胡节的指挥,正逐扭转着恶劣的局面。 兼且泊在怒蛟岛另一方水师船陆续赶来增援,偷袭者的前景并不乐水师初战失利的 原因,是注意力全放在如何封锁戚翟两人的逃路,疏漏了不速而至的偷袭,才会吃了大 亏。 “锵!” 兵刃交击和惨叫声连续响起。 两人正全力赶去,这时巳看个清楚,只见风行烈手执丈二红枪,领着十多个身穿水 靠的高手。在主码头的尽端顶着了一波波往他们攻去的水师兵的狂猛攻势。 风行烈身旁的人都面生得很,但人人勇悍无比,武功高强,杀得众兵东倒西歪。横 遍野,不过胡节方面后力无穷,风行烈的攻势纯属愤,不能撑持多久。 戚长征刹那间巳知道了风行烈如此意气用事的背后动机,狂喝道:“行烈!柔晶是 否死了。” 风行烈刚挑飞了一名敌人,闻言一震循声望去,见到戚长征和翟雨时两人凌空掠来, 又悲又喜,凄呼道:“死了!柔晶真的死了。”红枪一扫,三名敌人一齐给他扫得骨折 肉飞,掉往码头下的湖水里,那处早被鲜血染红了。 戚翟两人力尽下坠时,踏在两名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官兵头上,再飞掠起来。到了离 风行烈五丈许远处。落入官兵堆里,放手狂杀。 戚长征满怀悲愤,刀不留情,一戳一劈,均有人立毙当场。 不一会双方会合在一起。 厉啸传来。 翟雨时叫道:“快逃!迟则不及。” 风行烈亦看到花扎敖等凌空赶至,被悲愤蒙蔽的心醒了一醒。 戚长征一把拉着他,喝道:“走!” 这时一艘邪异门来接应的战船横过码头,众人纷纷跃往船上,迅速去当甄夫人赶到 码头时,十多艘战船早扬帆而去。气得她差点咬碎银牙。 虽有水师追去,但在这等乌黑晚夜谁也知道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韩柏苦笑着在华灯处处,冠盖云集的秦淮大街上举步朝莫愁湖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怪虚夜月蓄意伤害他。 男女间的事实在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很难有谁对谁错的确论。 她小姐不欢喜自己,有其么办法。 爱情又不是可哀求别人施舍的东西。 现在他最想的是倒入三位美姊姊怀里,享受她们对他海漾般的深情。 假若有秦梦瑶在身边就更好了。 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满足,再不必他求。 这仙子究竟躲到那里去了呢?以她那样一个讲求心灵修养,对自己今天遇到那个老 人,定会很有兴趣。嘿!自己看来亦是多此一想,凭她与影子太监的渊源,定知这人的 存在。 她的影响力,远比自己估计为高哩! 不知不觉又步上了秦淮桥,心神转到浪翻云去。 他明明到了京师,为何还不和他们联络,他正需有他指点迷津,好应付眼前京师复 杂至极点的局面。 落桥后,再想起了虚夜月,心中一痛,意冷心灰狂涌心头。 罢了! 不管鬼王对自己有什么厚望,看来自己与这灵巧智能,性格独特的娇娇女实在没有 什么缘份,现在趁早收手,才是上策。 猛下决心。决定以后都不再见她。 世事总有不如意的吧! 自己亦应收心养性,好好陪陪三位美姊姊了。 连白芳华都不要想了。 她总给人一种真假难辨的感觉。 你不理她吗? 偏来逗你。 想碰她吗? 她又施展种种手段来拒绝你,教人头痛。 唉! 何况方夜羽里赤媚一到,自然悉破他们的真正身份,闹上朱元璋处去,自己和范良 极固可拍拍屁股溜之夭夭,可是陈令方的官梦亦完蛋了,以后再不会相信任何相士。 不! 绝不可这么消极。 可否请浪翻云和鬼王出来。配合鬼王府的高手。再加上他和范良极,先发制人把方 夜羽和里赤媚宰了。 不过想想若是如此容易,方夜羽就没有资格叫小魔师了,何况还有深不可测的红日 法王和年丹。 胡思乱想间,有人叫道:“专使人人!” 韩柏瞧去,原来是叶素冬和十多名彪形大汉策骑而至。 他们全穿了便装,江湖味道比官味重多了。 众人纷纷跳下马背,向他恭敬地行礼。 叶素冬走前亲切地道:“未将刚由莫愁湖来,想不到会在街上碰到专使。” 韩柏记起了青楼之约,不过现在那还有寻幽探胜的心情,坦然道:“我刚受了点男 女间小事的打击,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回家陪夫人们喝杯清溪流泉,叶统领的 好意小使心领了。” 他韩柏凭猜谜约到了虚夜月一事,现在已是全城的话题,大大提高了韩柏在文人雅 士心中的地位和身份,叶素冬见这专使如此坦白,一点不掩饰自己对虚夜月出师不利, 显然当自己是个朋友,颇有点感动,亲切地道:“那专使更不用回莫愁湖了,三位夫人 及特卫长等贵属全移师左家老巷,看看怎样把左家大宅重行装饰,好尽早开张卖酒。” 按着压低声音道:“皇上对你真是好得无话可说,亲自下令到所有官署,着他们负起酒 所有保安和物料供应的事,更以快马传书,命地方官克日把仙饮泉的泉水送来,这事已 成全城佳话。” 顿了顿又道:“现在京师无人不翘首盼望,等待酒开张营业的日子。听说贵夫人酒 艺尤胜酒神左伯颜,连我亦希望能早日呢?” 韩柏拍胸道:“叶统领这么够朋友,我定先使人送一…嘿!可能不够的,这样吧! 送你一如何?” 叶素冬大喜拜谢。 当下让了一骑出来,让韩柏坐上去。 韩柏记起了灰儿。心想明早定要骑他到郊野驰骋。好慰劳这可爱和情深义重的家伙。 叶素冬忽道:“横竖时间尚早,专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可能是薛明玉的薛明玉?” 韩柏一呆道:“什么个可能?” 叶素冬苦笑道:“昨晚总共发生了四起采花案件,手法都甚似薛明玉,其中一个给 浪翻云宰了,我们八派的人自是当仁不让,发起了”捕玉行动”,现在缀上了一个疑人, 专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韩柏愕然道:“世间竟有这种事。”沉吟片晌,点头道:“去趁趁热闹也好!” 叶素冬笑道:“未将见专使事忙,还以为要过几天才可邀专使到敝派的道场去,想 不到现在立刻便可去了。”勒过马头,转到一条清静的横街去。 蹄声的嗒。 韩柏愕然道:“什么?那疑人竟在贵派道场内吗?” 叶素冬失笑道:“专使误会了,若知那疑人在那里,我们早把他抓了起来。” 再微微一笑道:“现今京城最着名的美女,莫过于虚夜月、怜秀秀、陈贵妃和敝师 兄庄节的千金庄青霜,夜月姑娘和陈贵妃都不用我们劳心,秀秀小姐则刚由未将送了她 入皇宫,准备演皇上大寿那台戏,而且有浪翻云为地出过手。真假薛明玉也不敢再碰她, 所以现在只剩下霜儿这明显的目标,而我们确发现有人来踩盘探路。这样说,专使明白 了吗?” 韩柏不住点头。 被虚夜月伤害得没有半寸是完肤的情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庄青霜! 她究竟是如何动人的一个美人儿呢。 戚长征卓立船尾,虎目含泪,双手抱紧水柔晶的骨灰,木然听着风行烈把整件事说 出来,包括死前的每一句话。 恨不得把甄妖女捣成肉酱。 翟雨时伸手搂着他的肩头,低声道:“哭一场吧!否则会郁坏了身体。” 戚长征缓缓摇头,举手拭掉捩珠,坚强地道:“不用为我担心,现在最重要的事, 莫如立即找到二叔和帮主,趁胡郎士气低落的时刻,重夺怒蛟岛,若有义父助阵,则更 万无一失了。” 风行烈道:“我早派人去找他们,应该很快联络上了。” 戚长征感激地道:“行列为了柔晶,冒死偷袭怒蛟岛,若有什么不测,教我怎样面 对两位夫人?” 风行烈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本来只是要大闹一场,好心头愤慨,岂知误 打误撞,竟救了你们,可见柔晶在天之灵,正护佑着我们。” 戚长征把手中的骨灰接得更紧了。 翟雨时道:“到了!” 船队悄悄驶进了一条与洞庭湖相接的人造运河里,两旁树木参天,做成最佳的掩护。 接着豁然开朗,现出一个隐蔽的水谷。 邪异门的船上打出怒蛟帮通讯的灯号,以免怒蛟帮人生出误会。 两艘快艇由一处茂林中疾驶出来。 戚长征高呼道:“秋末,是老戚我回来了,还有雨时!” 一道人影离艇窜上船头。 梁秋未一脸热泪,扑了上来,紧拥着两人。 翟雨时最是冷静,问道:“帮主和二叔呢?” 梁秋未哭道:“尚没有他们的消息,庞叔和近千名兄弟全牺牲了。” 两人剧震道:“什么?”庞过之和近千名好兄弟竟战死了。 梁秋未道:“庞叔为了阻截追兵,回师缠着敌人。不幸戟死当场,三十艘船只有八 馊逃了回来。”接着问道:“雨时不是给那妖女擒了吗!嘿!我还不知这位朋友是谁?” 介绍后,翟雨时道:“目前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找到二叔和帮主,其它一切 均押后处理。唉!他们到了那里去呢?” 凌战天扶着上官鹰,在山路上走着。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 不时还有电光雷鸣。 两人均受了伤,外伤不打紧,但内伤严重,绝不可再受湿寒。 凌战天忽喜道:“前面有灯光,看来是道观那一类的地方,我们去求个方便吧!明 天才想办法联络他们。” 一座道观巍然立在荒郊野林之内。 好一会后,一把动听的女声由内傅出道:“谁!” 两人呆了一呆,原来是座女道观。 凌战天干咳道:“只是路过的人,若非我世侄患了重病,亦不敢惊扰师傅,只求几 尺避雨之地,明天一早当立即上路。” 上官鹰亦道:“师傅请行个方便,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庙门大开。 一名绝色的丽人扑了出来,把上官鹰搂入怀里。凄然叫道:“帮主!你怎样了!” 竟是前帮主夫人干虹菁。 --- 第一章西宁道场 -------------------------------------------------------------------------------- 走了一段路后,叶素冬的随从不断离队转进了横街小巷里,最后只剩下叶素冬和韩 柏两人策马缓行。 离秦淮河愈远,行人车马明显地减少,灯火黯淡了,长街有点疏落凄凉之态。 回头望去.秦淮河那边的天空反映着沿河的灯火,使韩柏份外有种离群落漠的感觉。 不禁后悔没有到那里去凑凑热闹。现在改口吗?又不大好意思。 明天吧:总有机会的.怎能为虚夜月而致光阴虚掷呢? 唉!又想起她了。 她真的很美,黠慧动人。 胡思乱想间,叶素冬道:“再使大人,这条街现在虽黑沉沉的,但白天时不知多么 热闹呢。” 韩柏醒了过来,用神打量,旅馆.饭店、酒肆林立两旁。街景素,建均为两坡瓦顶 木笋穿斗结构,三五间乃至七八间进深,鳞次栉比,面只占一两间,看来店的人都住在 内间更广阔的空间处。 街的尽端是座大门楼,门作拱卷,两层三开间,成为街轴线的对景,门楼内灯火通 明,另有天地。 叶素冬微笑道:“这就以做派为名的西宁冲,那座门楼是道场的进口。乃江湖中人 到京必访之地。”最后一句隐透傲意。 韩柏见到了目的地,他的随从尚没有一个回来,忍不住问道:“贵属们到那里去了。” 叶素冬随口解释道:“若我们大队人马操进道场去,那谁也知道我们目的何在,会打草 惊蛇.不若差他们扼守要点,闻警即可加以拦截,胜过一大堆人挤作一团。” 说话间,两人进入门。 把门那数名身穿青色劲服,胸绣白龙的西宁派弟子恭敬地向叶素冬敬礼。 门楼后是个大广场,停满了车马,看得韩柏愕然道:“来了这么多人,什么真假薛 明玉都要给吓走了。” 一座巍峨耸峙的宏伟三进八合院式建物,直立在广场对着门楼的一端,进口处有块 大横扁,上书“西宁道场”,旁边的落款赫然是“大明皇帝御书”和御印。道场后则是 参天的古树,气象万千。 韩柏暗忖,老范又说朱元璋是个不懂书法的老粗,难道这些所谓御书,全是枪手代 笔吗?不由感到好笑。 道场内隐隐传来吐气扬声的声音。 叶素冬道:“大人听到了没有,这是道场晚课的时间,弟子们都集中道场听讲练武, 乃每日例行的活动,绝不会故人疑窦。嘿!想成为我们道场的弟子绝不容易,每年都有 招募,艺成后由未将代皇上在这些人里。精选出来加入禁卫军,所以我们选弟子,除了 资质人品外,最重要就是身家清白。” 这时有弟子迎上来,为他们牵着马匹,神态自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两人跃下马来,往道场走去。 叶素冬道:“道场后是我们在京师非常有名的‘万花围’有大小荷池三十八个!二 十座假石山,亭台楼阁隐在林里,小桥流水.环境怡人。青霜居住的“向日楼”在园内 的北端,四周植了她喜爱的向日葵.京师的青年和好事者都戏称青霜的小楼作“金屋藏 霜”,哈:这真亏他们想出来。不过金黄的向日葵,盛开时真像黄金遍地的样子。” 韩柏听得心都痒了起来,勉力把虚夜月抛诸脑后,试探道:“那现在我们是否应立 即到那里去保护她呢?” 叶素冬心中暗笑,道:“专使想见青霜侄女.那还不容易,她每晚都会到道场来, 不要看她年纪小小,但却是很多人的大师姐哩!”两人踏入道场大门。 韩柏为之愕然。 原来竟是个比外间较小的魔场.一条碎石道接通了大门和对向的宏伟练武厅,路的 两旁放满盆景,而教他惊异的是路旁的空地跪了至少三.四百人,神态恭谨地脸向着灯 火通明的练武厅,他们步过时,没有半个人侧头往他们瞧来,神态严肃专注。 叶素冬低声向他道:“这些都是想入门的弟子,耍跪足十日表示出诚意,才有资格 接受进门的挑选,这一关并不易捱哩:赞书不成又想当官的,自然要辛苦点了。” 碎石路已尽,两人步上练武大厅的台阶。十多名守门的弟子齐向他们施礼。 韩柏暗觉西宁派的派头真是吓人,不过有朱元璋在背后撑腰,亦是难怪。 来到最高一级台阶,整个练武厅的形势赫然入目。 大厅分内外两进,地上铺满了草席。 外进只占全厅的十分一,密密麻麻坐满了弟子,翘首望进宽广可容数百人一起舞刀 弄棒。差点有奉天殿那么大的练武厅里,而那偌大的空间中,分作八排席地生了百来个 衣绣黄边的弟子,全都集中在近门处,腾出了大片空间。 两名弟子正剑来刀往,比拚得不亦乐乎。 大厅两旁每边放了二十张大师椅。坐满了人,显是派内身份较高的人。 坐人的椅后又站了数十人,个个表情严肃,屏息静气注视着场上练武的两个人。 对正大门的一方建了一层的看台,只放了十二张椅子。椅后是幅十六屏连成的大山 水画屏风排成一弧型,更托出坐在看台上的人的尊贵身份。 此时有三个人坐在这最重要的位置上。居中的是位相貌堂堂的中年儒生,如电的双 目在他们甫进门来时便点头打个招呼,唤他们过去,没有什么架子,教人生起好感。 在他右面是个长着银白长发的老翁,一只脚踏上了椅子,两眼鹰隼般投在比试的两 名弟子身上。如此坐姿,应该很不雅观,可是他这样坐来却又出奇地好看和自然,教人 印象深刻。 另有一个年不过三十的男子,远坐在左方最东边的那张椅里,一脸英气,生得非常 俊秀。年纪这么少便可与西宁派的元老平起平坐,不用说身份不比寻常,只不知是何方 神圣?.叶素冬领着韩柏,穿过外进处弟子间留出来的信道,由右侧椅子和站立的弟子 后的空间绕往中年儒生等人坐着的平台去.解释道:“外进的人比外面的人又升了一级, 不过只是登堂,尚未入室,能踏入练武厅的弟子,都要有我派师傅级的人推许才成。” 韩柏暗忖只看你们派内等级如此分明,便知有很多见规矩,此刻他那有闲心听这类 事,环目四顾,搜索庄青霜的芳踪。 道场内阴衰阳盛,近六百人里虽有数十个女子,大都五官端正,却没有应属庄青霜 般级数的绝色,大感失望时,巳随叶素冬登上了前方高高在上的看台去。 那中年儒生长身而起,高度竟可与韩叶两人平头,自具一派宗主的气势。 韩柏眼利,见那人右手缺了尾指,忙趋前作揖道:“高句丽朴文正,见过庄节宗主!” 西宁派掌门“九节飘香”庄节微笑道:“朴大人乃少林外傅高手,算得上自家人,不用 客气。” 那银须公眼睛依然不朝他们瞧来,却老声老气道:“素冬你不是要陪大人逛窑子吗? 为何逛了到这里来?” 韩柏丝毫不感惭愧,笑答道:“小使心仪沙公久矣,故放下其它一切,特先来请安!” 沙天放向场中两人冷喝道:“住手!”两名弟子立时收械后退。 沙天放皱起白眉不悦道:“你两人给我滚回家去,再苦练十日我派的起手十八。才 准再来道场。基本功都未练好,出场可是丢人现眼。” 两人叩头后惶然退下。 内外进近六百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眼光集中到台上韩柏的身上。 沙天放这时才抬起头来,深陷眼眶内那闪着蓝色精光的眼珠神光闪闪,斜眼兜着韩 柏道:“大人在高句丽也听过老夫的名字吗?” 韩柏见他恃老卖老的神气,想起了范良极。故作讶然道:“怎会没有听过,我们高 句丽京城亦有个道场,每月都有个聚会,提到中原武林时,每次都有人提起沙公的名字 哩!”沙天放眼中闪过欣然之色,但脸上表情却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语调毕竟温和多 了,向叶素冬道:“还不讲专使大人坐下,嘿:待会请大人表演一下贵国武术流派的绝 技?” 韩柏心中叫苦,他那懂什么高句丽绝学,不要请表演,只是略懂一二的人问他两句, 保证要在这数百对眼睛前出丑,还会惹起叶素各的怀疑。不禁后悔刚才的乱吹牛皮。 庄节极有气度地招呼他到另一旁的椅子坐下,和叶素冬把他夹在中间,给足他脸子。 磬声晌起,另有一对弟子各持双剑对打起来。 韩柏见他们武功平平,又不见庄青霜,心中纳闷.向独坐看台一角那俊秀青年瞟了 两眼。 这人除在他刚登看台时朝他略略点头外,一直皱眉苦思,再没有理会其它人,他禁 不住好奇心大起。 叶素冬服侍惯朱元璋,最懂看眉头眼额,凑过来低声道:“大人不要奇怪,他是燕 王的长子朱高炽,我们都叫他作小燕王,文武全材,非常人也。” 韩柏愕然道:“原来是小皇爷,为何不给小使引见问安?” 叶素冬声道:“那小燕王深得乃父之风,不喜欢摆架子,越随便越好”韩柏轻松起 来“哦”了一声。点头应是道:“想不到他这好么武真是难得。” 叶素冬微笑道:“他固是好武,可是这些弟子三脚猫本领,怎会看得入眼,来这里 却是另有目地。” 韩柏还想追问,那小燕王忽的精神大振,站了起来。 韩柏顺着他眼光往偏门望去,亦“啊”的一声张大了口,差点馋涎亦流了出来。 上官鹰和凌战天见推门走出来的是干虹青,大出意外,一时目定口呆。 上官鹰和凌战天两人在赴怒蛟之战前,早闻得那令封寒战死,使甄夫人一夜成名的 花街之战这回事,却不知道干虹青有份参与。 戚长征曾答应干虹青不把她和封寒隐居田园的事告欣上官鹰,所以没有在任何书信 提起此事。 干虹青搂着上官鹰,温柔如昔地伸手翻开他的衣服。审视着肩膊处瘀黑的伤痕,凄 然道:“一定又是那甄夫人的所为,若不是他们,谁能在凌副座的眼皮子下伤你?” 上官鹰心头涌起往事,真想赏她一个巴掌.可是她凄然的俏脸闪耀着神圣的光挥。 连恶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愤然道:“若不是见你从尼姑庵走出来,我早拔剑杀了你,滚 回去吧!”干虹青微微一笑低声道:“若你真的杀了虹青,她会很感激你。” 嗅着倚着她身体的芳香,上官鹰心头一阵迷糊。 为何我不推开她? 自已新婚不久。为何仍像抗拒不了她的样子? 自已不是一直恨她刺骨吗? 可是她真的变了:还变了很多,变得丝毫不受任何约束的清淡自如。 就像一株小草迎风飘舞的自然。 颓然道:“我现在一败涂地,亦没有心情和你再计较了,干小姐请回吧:希望你以 后能过点安静的日子。”接着勉力由她怀里挣脱站了起来。 凌战天一手拍在上官鹰肩上.喝道:“帮主且慢!”望向给雨水打得浑身湿边,尽 显美丽曲线的干虹青道:“刚才为何干小姐一看便知是甄夫人下的手呢?” 干虹青平静地道:“封寒亦是这样死了,我怎会不知道呢?” 凌战天和上官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明白自封寒受浪翻云之托,把干虹青带离怒 蛟马后,两人便一直在一起生活。 凌战天亦感意兴索然,再没有兴趣去翻陈年旧账,道:“鹰儿进去吧!你要立即干 身敷伤,这些事虹青都可以帮手。封寒以一死救回长征,什么都可以恩怨相抵了。” 上官鹰苦笑一下,领头走进庵里。 浪翻云这时正坐在落花桥的石栏上。凝视着反映着两岸灯火的流水。 心神忽又回到那最美丽的一天里。 当纪惜惜提出若他能猜中她心中想问的那两件事,便肯嫁他时。浪翻云愕然道: “那小姐岂非明要嫁给我,否则怎会用这么容易的事来难我?” 纪惜惜欣然道:“若别人像你般自信托大,定会惹惜惜反感.可是浪翻云你却有一 股令人心仪、不滞于物的脱气度。快说吧!”接着甜甜一笑,轻柔地道:“就算错了, 惜惜亦或会暗里包涵,将就点嫁了给你。唉:我怎可放过这抛弃一切.远走高飞的机会?” 浪翻云大马金刀在椅子坐下,微微一笑道:“小姐的两个问题不外“这人是谁?” 和“他在想什么呢?”对吗?” 纪惜惜先蹙起黛眉,接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玉步,坐到他腿上,半喜半嗔 道:“你在取巧!”她的责怪并非没有理由。 她要浪翻云猜的是她心中所想事情的细节,例如她为何会对他生出兴趣,邀他上船 诸如此类。 可是浪翻云这两个猜测广泛至可包容一切。自使纪惜惜不大心服,可偏又情不自禁, 坐入他怀里撒娇.摆明一见钟情,芳心明许。 浪翻云伸手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嗅着她的变香,享受着股腿交接那令人魂销的 醉人感觉,淡然道:“我浪翻云从未做过取巧使诈的事,今次却要破例一次,都是拜小 姐所赐哩!”纪惜惜凑上香.在他脸上吻了一口。娇嗲无限地不依道:“那惜惜岂非罪 大恶极,累你破了戒。” 浪翻云手一紧.纪惜惜娇呼一声,倒入他怀里。 秋玉温香抱满怀,浪翻云轻吟道:“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 燕归来。小姐见浪某观花落之迹.动了好奇之心,我有说错吗?” 纪惜惜欢喜地双手缠上他粗壮的脖子,轻唤道:“翻云的确是真正的英雄人物,不 会胜之不武.惜惜那能不对你倾心呢?不过你也太低估自己了。只见你站在桥上那不可 一世的气魄,惜惜便情难自禁,生出想知你是谁的心。”接着微笑道:“两个问题算你 都过了关好哩?” 浪翻云心神颤动,紧拥着她,吻在她朱上。纪惜惜俏脸生辉,让灼热的香离开浪翻 云,情深款款柔声软语道:“当时惜借在想,世间竟有如此人物,惜惜怎可轻易错过, 惟有抛下自尊,厚颜邀约翻云上船,想不到只此一念.竟决定了终身。这不是缘份是甚 么?” 浪翻云爱地审视若这霞烧玉颊的才女,叹道:“能得小姐垂青,浪翻云何憾可言: 而且浪某明明不能准确猜中小姐心意.小姐仍将就包涵,浪某只想痛哭一场,以舒心中 感激之意。” 纪惜惜俏脸更红,叹道:“惜惜不是表明了是情不自禁吗,还要说得这清楚,是否 要人家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呢?”垂头浅笑道:“人家早打定主意,无论你如何离题万丈, 也硬着头皮说你猜中了;好能嫁了给你,一了百了。谁想到你这人竟懂取巧,害人还白 担心呢了。.”言罢白了他一眼。 浪翻云搂着玉人.心中涌起滔天爱念,如此兰心慧质的美女,竟给自己碰上了。 纪惜惜低声道:“我们立即乘夜离开京师.否则会有天大的麻烦呢。” --- 第二章金屋藏霜 -------------------------------------------------------------------------------- 四名衣绣边,看来有点身份的西宁派弟子,簇拥着一位婀娜娉婷,秀发扎了一条长 辫子,动人之极的绝色美女,步进大堂里,沿着靠墙的信道,朝他们所在的看台走过来。 韩柏至此才明白为何叶素冬会赞“金屋藏霜”这形容是既妙且绝。 庄青霜和虚夜月是绝对不同的美女。 若说虚夜月是黑夜里照人的明月,那庄青霜就是深山绝峰上孤傲的霜雪,使人难以 亲近。 她并非特意作态,而是她那种美丽是像霜雪般既使人目眩,亦令人只敢俯首远眺、 偷偷欣赏。 她的皮肤晶莹雪白,气度超凡脱俗,虽在众男簇拥中,可是她却透出一种傲然不群, 偏又醉人之极,遗世独立的风。这不单因她冷若冰霜的神情,更因她那能令任何人都感 到她应该骄傲的体态。 和虚夜月相比,她有着绝不逊色、另具一格的味儿。 想到这里,韩柏差点想打自己两拳。 为何自今晚与虚夜月别后,总不时想起她呢? 自已堂堂魔种传人,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被这无情的美女占据和控制了心神? 此时庄青霜来到右侧登台的石阶前,众弟子一起止步.只剩下庄青霜独自盈盈登上 看台。 小燕王迎了过去,颇有龙行虎步之姿。 庄青霜见到小燕王朱高炽,秀目异一闪.微微一福,垂下螺首。 韩柏胸口如受雷击,暗叫完了,看来自已迟来一步,这冷若冰雪的美女一缕情丝已 系到这小燕王身上.自己再没有希望了。 小燕王到了庄青霜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联袂到了看台左方最靠墙的两张椅子坐 下。她连眼都亦没有往韩柏,教后者更不是滋味。 奇的是庄节和叶素冬两人亦像视若无睹,没有为他这贵宾引见。 韩柏今晚已是继虚夜月后,第二次受到挫折,又见两人喁喁细语。神态亲密,一时 意兴索然,同左旁的叶素冬低声道:“禁卫长,看来今晚都不用小使在此丢人碍眼,我 还是早些回家好好睡一觉吧!”叶素冬神秘一笑,朝庄节道:“师兄:专使大人想走了。” 庄节早听得他们对答,含笑站了起来道:“朴大人远来是客,若庄某这样未尽地主 之谊便让你走了.实在于礼不合,来:到后轩喝杯热茶,大家好好聊一会。” 沙天放显然对这拍他马屁的韩柏印橡甚佳,笑道:“师弟陪大人去吧!这里有老夫 点拨便成了。”再向韩柏道:“大人不必急着要走,老夫还未和大人切磋交流呢。” 韩柏一听乖乖不得了。更要溜之大吉,以最诚恳的语调道:“各位盛情小使心领了, 横竖我在京师最少还要留上几个月,甚或一两年,那怕没有机会,只是小使心挂贱内们 担心我不知到了那里去……” 叶素冬截入道:“大人放心,未将早派了人去通知贵侍卫长和尊夫人,说大人已到 了我们这里来。” 韩柏为之语塞,暗暗叫苦。 今次真是偷庄青霜不着还会蚀了把米。 这时台下走了十六名弟子出来,分开八对比练,一时铿铿锵锵。热闹非常。 庄节故示热情地伸手挽着韩柏臂膀,往小燕王和庄青霜道:“小燕王请移尊驾。到 内轩坐一会儿,青霜你也来吧!”挽着韩柏和叶素冬绕往屏风后。由后门穿过长廊,走 往宽广的内轩去。 三人在轩心的大圆台坐上时.那小燕王和庄青霜亦随后来到,经过礼貌的介绍后, 都围桌而坐。自有弟子奉上香茗。 那小燕王心神全放在庄青霜身上,只淡淡和韩柏打个招呼,便含笑凝望着庄青霜, 像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旁若无人。 庄青霜对韩柏裣衽施礼后,冷冷看了他一眼,才一脸不情愿地坐了下来。显是勉强 非常。 韩柏出身寒微,本最受不得这种气,不过他为人脱。心中苦笑,下了追猪追狗也不 追她的决心后,向叶素冬笑道:“禁卫长不要怪小使心野,忽然我又想到要往秦淮河逛 逛.看看会否碰到熟人?” 庄青霜从没听过有青年男子敢在她面前公然说要去逛青楼歌舫的,微感意外,往他 望来。 韩柏故意不看她,连起无想十式中的止念,整个人顿时神态一改,变得道貌岸然, 有若世外高僧。 庄节、叶素冬和小燕王均为当世高手,同时生出感应,三对锐目集中在他身上。 韩柏灵机一触,借想起了秦梦瑶的离去,心中一酸.眼神变得幽郁深邃,扫了眼现 出惊异之色的庄青霜,一拍额头道:“对不起:我一时忘了禁卫长还有公事,都是自己 一个人去寻幽探胜好了。” 叶素冬阅人千万,还是首次见到有人能在一霎的瞬息光景里眼神气态可以如此转变, 像首次认识他般定眼瞧着他道:“专使莫要客气,皇上曾嘱未将好好招待大人,不过就 算皇上没有吩咐,专使乃我大明的贵宾,未将怎能不一尽地主之谊,喝过这杯茶后,未 将和大人立即起程,让大人好好欣赏秦淮动人的夜景。” 庄节呵呵笑道:“大人名士风流,听得连我都心动了.可否让我随你们去趁趁热闹?” 韩柏和叶素冬禁不住脸脸相觑,都觉多了他有点尴尬和不方便,难以放情尽兴。 庄节看到两人表情,哑然失笑道:“放心吧:庄某并非第一次到那种地方去呢!” 接着向庄青霜道:“青霜你也要随爹来,若看不到你在身旁,爹会担心死了。” 韩柏和叶素冬对望了一眼,同时明白了庄节并非想逛窑子,只是要给暗中窥伺可能 是薛明玉的那个人,制造一个出手的机会。 庄青霜只是鱼饵。 至此韩柏才体会到这当上了西宁派之主的人那种轻描淡写式漫不经意的深邃机心和 厉害手段。 庄青霜愕然道:“爹!”垂下头去.轻轻恳求道:“爹:你们去吧!青霜……” 小燕王拍胸道:“高炽今晚来此,就是要充当庄姑娘的小兵卫,庄掌门放心陪专使 大人去吧!”韩柏把手中茶一饮而尽,立了起来,变得威猛无,豪气盖天般道:“既是 如此,庄掌门和禁卫长都不用费时间陪我了,本人这就打道到左家老巷去看铺子.嘿: 明天我不用上早朝吧?” 叶素冬笑道:“早朝不用上,但皇上要在早朝后见大人呢?” 韩柏想起要见朱元璋便头痛,颓然坐下,拿起空茶杯道:“我想喝三杯酒后才告辞 起程。” 连受两次打击,他忽感意冷心灰,连专使都不想扮了.露出真性情来。 庄青霜首次用心打量起他来,但神情仍是冰冷落漠。 韩柏这时连她是否对自已生出兴趣,亦毫不在乎了。 庄节拍手招来弟子,教他们取出珍藏美酒.气度雍容道:“大家都陪专使喝点酒吧: 醉眼看秦淮,不更是美事吗?” 小燕王微感错愕,想不到庄节会不卖他的账,他和乃父燕王来京不到十天,大前天 在清凉寺巧遇庄青霜,惊为天人,使手下探到底细后,便不顾一切来追求她,以他的尊 贵地位,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想到庄节竟如此轻慢待他。 不过他尽管心中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不要说庄节乃心中玉人的父亲大人,只以 他是西宁派之主的超然身份,便不敢使性开罪。 韩柏心中一动,直觉到庄节其实是要借他迫小燕王知难而退。接着心中一凛.暗忖 难道是庄节由叶素冬处得来消息,看淡燕王的行情,所以不想他接近自己的掌上明珠? 不由大起同情之心,同小燕王微笑道:“来……嘿:来什么烛夜游,人生乐事。我 们今晚不醉无归。” 庄青霜冷然横了他一,淡淡道:“青霜今晚没喝酒的心情。” 叶素冬知这师侄女孤芳自赏。对青年男子话都不愿多说半句,更不会当着父亲庄节 之前如此担白客人,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什么事令她失去了一向的矜持清冷。 韩柏早对她死了心,兼又对小燕王生出同情心,转向庄节道:“庄宗王我们的夜游 节目,还是另择吉日进行吧!”这时美酒送到,弟子恭敬地为各人换过新杯子,注上美 酒,才退出轩亭。 庄节从容笑道:“这酒当然比不上专使夫人的“清溪流泉”但乃属可入口的佳酿。